第21章 反派是只小奶狗

    腊月的最后几日,是明年大考的初试,会在阳春三月才放榜,南襄早早的起来给他煮了碗面条,又准备的糕点和暖炉,程樾壬看着她忙活很满足,静静地坐在一旁就专注的看着她。

    坐马车送了程樾壬和谢帧到贡院,南襄想了想,故作神秘的说,“樾壬和谢帧,你们俩如果谁能考上状元,姐姐我就答应谁一个愿望,如何?”

    谢帧无所谓的点点头,反而程樾壬很当真,桃花形状的眼眸抬起望向她,“姐姐说的可真?”

    南襄伸出小拇指,“喏,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谢帧在旁边看着他俩拉勾勾,心里头吐槽,幼稚。

    遥遥的看着他俩进去了,南襄往灵山寺上去,正好见见道姑,下午就再过来接他俩,行程安排的很满,冬日里的灵山寺笼罩着一层雾,越往山上走越冷,南襄呵口热气,慢腾腾的往上走,刚到半山腰,见着停顿了一行人,就近了才看清,一群侍卫中央围着个男子,他正背对着她蹲着,手下有个什么东西,露出来一截白色的毛茸茸的尾巴,南襄好奇,伸个脑袋去瞧,可能男子听见脚步声,忽然回头,正正的撞进了她的眼。

    呵…

    冬日里的雪是白的,男子的狐裘也是白的,只有他的眼,他的发,是黑色的,他的唇是淡粉色的,其他,都是苍白的,过了瞬息,南襄回过神,怪不得,他上次问再见的时候会不会认出他…

    “原引,你病了?”

    男子身躯一震,有些不可置信,他从小就被人说是男生女相,又患有心疾,多少位太医都诊断说命不久矣,后来入到住持门下,他特意掩藏了自己本来的面貌,前几次来师弟们都认不出来他,她,是怎么认出来的?

    “姑娘是如何认出的?”

    南襄没发觉称呼变了,之前每次见面的时候都喊她施主,如今是姑娘。

    在现在的原引眼中,不是万物皆平等,而是这个女子是有色彩的,独一无二的颜色。

    南襄这才看清他手下的东西,竟然是个白貂,只不过腹部像是被尖刺的竹子给扎伤了,显然原引正在给它包扎伤口。

    “嗯,这有何难,你不还是原引吗?这个白貂…”

    男子对于她的答案有些失望,垂眸继续手里的动作,“它落在陷阱里,我正好看到,等着包扎后送到庙里养几天再放生吧。”

    南襄全程跟着他一起,一直到中午吃斋饭的时候,男子再次问她,“姑娘是如何认出我的?毕竟,当时在寺里时…”

    “嗯?”

    南襄疑惑,夹了块素豆腐,实话实说,“嗯,你用什么东西抹黑了脸,还可能画黑了眉毛,但你的眼睛没变啊,你一抬头我就知道是你。”

    男子觉得口中的食物索然无味了,摸了摸鼻子,有些悻悻的,“我还以为很难辨别呢。”

    南襄没忍住,扑哧笑出声来,男子被她这一笑弄的不好意思,耳朵尖慢慢爬上红色。

    “你现在不叫原引了吧?”

    毕竟穿的这么好,不重新介绍一下自己?

    男子似僵硬了一瞬,语气又低沉下来,“姑娘想知道?”

    呃,也不是特别想知道,因为她本来就知道啊,而且全部都知道。

    “我眼中的你,就是原引,很有佛家道义的小和尚,即便你换了个名字,我觉得内里,你也还是原引。”

    只几句话,却让男子的眼睛点亮了,他一直挣扎的身份好像不是什么困扰,何必拘泥那些固有的形式,谁说皇子就不能是和尚呢,他的心就是这样,确实变不了。

    “今日,多谢姑娘解惑。”

    作为原引的五皇子在骤然回到宫廷时,被陛下逼着学习皇子礼仪和宫中规范,那些条条框框像一张网一样把他困住,什么也做不得,什么也不敢做。

    南襄歪了下头,不可置否的继续调笑,“我是不是比住持更加厉害啊?”

    对面的男子终于笑了,有如日光冲破乌云般的绚烂,又仿佛冲破了某些禁锢,变的无所畏惧起来。

    “对于我而言,师傅如父,你如明灯。”

    呃…

    差点以为他要说师傅如父,姑娘如母呢…

    吓死了,南襄拿了帕子擦了下唇角,一秒收回调笑的表情,“我去女观寻道姑了,改日再见。”

    男子站起来,随后跟上,“我送你去。”

    两人一路无话,南襄听着脚下咯吱咯吱的踩雪声,一时起了童心,“要玩打雪仗吗?”

    嗯?

    男子狐裘下的手指微动,他从小疾病缠身,冬日很少出来,后来来了庙里,师兄弟们都是严谨性子,从来没有做过出格的事。

    他正呆怔呢,就见一团白雪啪的打中了他左肩处,离的他几米远的女子娇俏一笑,指着他脸的方向,大声说,“喂,你要是不躲,我可就往你脸上招呼喽?”

    接下来一个又一个的雪球飞过来,男子只知道躲,根本不会回击,还是南襄玩的疯了栽到一棵树上才停下来,树枝上的雪都落了她脸上,眉毛上,粉色的兜帽都染成了白,对面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手心里一方棉帕,“别玩了,再感冒了,我们走吧。”

    “嗯。”

    抖落了雪,干脆就不戴兜帽了,快步进了女观,后面的男子突然驻足,不敢看她的眼睛,只把视线放在她乌黑的头顶上,“我姓李名幾,你可唤我庭瑯。”

    庭郎?

    南襄理解成了另外一层意思,这个小和尚莫不是对她动心了?因为啥,难不成是,她认出来了他的伪装,还是因为刚才打的雪仗?

    还是她孟浪了人家?

    “我姓程,名南襄,你得继续唤我姑娘。”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转身离开。

    只李幾回头又看了一眼她的背影,然后下山。

    见到道姑,问候了她的病情,遐迩道姑在立秋的时候就有点眼花,感觉像蒙上了一层膜,看不清楚东西,离的这般近,也瞧不清楚她的模样了,南襄特意从信阳长公主那要了个药薰,这东西点燃了然后薰眼睛,下午给她薰了一支,南襄才下山去接他俩。

    程樾壬已经在门口站着等了,远远看见她马车过来,脚尖往前挪了几寸,南襄一瞧见他忙问时辰,“我晚来了?”

    “没有,我答的快,谢帧还在里面。”

    程樾壬眼睛尖,一眼就盯上了她的兜帽,然后是头鬓上插的珠钗乱了地方,忽然倾身触摸了下她的衣领,还有些潮湿。

    南襄正看着贡院的门口呢,感觉他倏然抓起她的手翻看,一时好笑,“看什么呢?”

    程樾壬心口一堵,涩涩道,“你玩雪了?”

    呃…

    你是狗吗?这都能发现。

    南襄不知怎么突然有种被抓包的感觉,讪讪的点点头,“嗯,只一会儿。”

    “和谁?”

    他的声音低的不能再低,已经快沉入尘埃里。

    “一个小和尚。”

    程樾壬松开她手,知道是去了灵山寺,原以为那里只是隔断了他们两年相处的时间,如今,却是,还有值得在乎的人吗?

    南襄偏头看着他那副小可怜的样子,食指点点他鼻尖,“等咱府上的花圃里也囤点雪,我陪你玩?”

    程樾壬压下心尖的疼,他想把她藏起来,不让别人窥的一分一毫。

    重新抓住她的手,白皙的手心里有点红肿,程樾壬给她揉着,边说,“嗯,以后不准你和别人玩。”

    即便是个和尚,能值得你温柔相对都该死。

    “真霸道。”

    南襄嘟囔一句他,正好谢帧出来,一眼见程樾壬已经在马车里坐着了,难得火楞起来,“程樾壬,你怎么不等我就自己出来了?”

    亏的他还在考房外等了许久,直至考生都走光了,才反应过来。

    程樾壬抬头瞥他一眼,凉凉的没有一点温度,“我说过让你等我?”

    咦?

    这个魔鬼。

    谢帧生气了,全程不说话,南襄想逗逗他,却发现小反派拉着她手,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且她一跟谢帧说话,他就握的更紧,不说了,他就松些力气,唉,为了她的手,还是不安慰那个傻小子了。

    他们一行人离开,贡院里才又走出来几个人,其中围着的男子正是张岭山,如今他的地位水涨船高,又花钱如流水,学院里的同窗都喜欢跟在他身后混吃混喝,几个人摇摇晃晃的往楼子里去耍了。

    袁氏在府中喝了堕胎药,夜半的时候腹部开始疼痛,艰难的把被子盖上,扭曲的脸贴在枕头上,一半泪湿,一半是乌黑的发,随着翻天搅地的疼痛袭来时,她一贯的不发出声音,嘴唇咬着,渗出鲜红的血丝。

    第二日,程震练完武回来,见她在堂中立着,苍白着一张脸摇摇欲坠,没甚感情的问,“你来,做什么?”

    袁氏垂眉,羸弱尤怜,眼眶湿润,仍旧坚强的声音里难免带着丝哽咽,“听闻,云缕的亲事没谈拢?”

    那日赏花宴后,沈介并没有依约遣人送来书籍,随后两日,远安王爷派人过来跟程震委婉的拒绝了联姻的想法。

    “对,你另外再选吧。”

    袁氏想着早起女儿沮丧的脸,心如刀绞,支撑着问,“为什么?”

    毕竟之前王妃是看中云缕的,本就板上钉钉的事,怎么就黄了呢?

    程震不想解释,看了眼她,“你回去休息吧,有事日后再说。”

    清清冷冷的没有温度的一句话,袁氏觉得她以往爱了十年的这个男人太不值得了,耗费了她的青春和年华,若是,云缕不能嫁个好人家,她为什么如此坚持呢?

    善恶分两边,一半冷漠,一半无情,究而是因心魔。梦笔阁免费小说阅读_www.meng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