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出手时
“要解决眼下的问题，一共有三个关键”祝掌柜端起茶杯，在指尖轻轻转了转。
祝小夫人的事情解决之后，祝掌柜大松了一口气，硬要在庆贤街上最大的一间酒楼摘星楼宴请曾居道和杜云凉，以表谢意。
此时席上共有三个人，祝掌柜，曾居道和杜云凉。座位临窗，三人围着一张方桌，桌上摆着几样干果点心。祝掌柜亲自点了几道招牌菜，这菜曾居道是吃过了的，专点来给杜云凉尝鲜。
曾阿舟和王能分侍两边。阿舟心里感慨万分，杜云凉昨日还和自己一起站着，今日就坐在席上了，可见人和人之间的差别堪比天地。王能却顾不上别人，只是随时关注着祝掌柜的动态。
“哪三个关键？”曾居道问。
祝掌柜道:“一，百花坊，二，百花坊，三，百花坊”
“得了，说到底不就是百花坊吗？”曾居道摇摇头:“谁不知道百花坊重要，问题是也得想法子弄清楚景家”
“咣当”一声，祝掌柜瞪圆了两眼，把手中的茶杯重重砸在桌上，然后伸出一根手指竖在唇边:“嘘，别瞎说了，什么景家，现在哪有景家什么事”
“你这意思是”曾居道皱着眉:“直接去？”
杜云凉听到这话，猛地抬起了眼，只见祝掌柜点点头，从他的眼中露出一种笃定的气势，把曾居道压得说不出话来。
祝掌柜道:“你想想看，有了景坊主的文书，还有景坊主放在钱庄里的钱，只要你同意，相当于这事情就办妥了。唯一没走完的一步就是百花坊的具体交接事宜，但这也不成问题，只要你点头，咱们吃完饭就去十字街百花坊总坊中找张掌柜”
话是这么说，但终归有哪里不是很对。
曾居道摇头:“这中间就有漏洞！若是张掌柜不认，怎么办？退一步，若是他认了其他人不认，怎么办？百花坊的局势咱们都不清楚，那里头水深水浅咱们也没探明白，本来指望着景坊主把事情交待好，现在却是两眼一抹黑，脚底下有个泥坑，不就把咱们坑死了！”
祝掌柜半低着头道:“你虑得也是，但眼下不是迟一步早一步的事情，而是这一步你要是踏不出去，恐怕以后就没机会了”
百花坊偌大的家业，里面藏龙卧虎，景家不出事尚稳，一出事，里里外外多少人心思活络，这都是无法预知的。
毕竟他们在百花坊里没有内线，如果能够找到什么线索，他们也不必这么抓瞎似的急吼吼去把事情交接过来了。
听到这，杜云凉简直是要惊呆了。
敢情这位大善人曾三爷和这位痴情种大掌柜连百花坊的内情都没有弄清楚，就在这一惊一乍，故弄玄虚地要买下百花坊了！
就算家底厚实，也没有这么玩的，更何况曾家的那点家底，她估摸着可能和被抄的杜家差不离。曾守业那个老古板，不一定愿意随官场大流多买房子多置地，但曾家祖产并不殷实，这么想，说不定还不如杜家呢！
她好像忽然明白了曾居道如此迫切地要赚钱的动力来源于何处。
如果能躺着吃老本，谁也不会拼上所有人脉，所有资本，所有精力到孤注一掷的地步。
也许曾家的亏空比她想的还要严重，但这些不是最重要的问题。
曾居道是公子哥长大，一路顺风顺水。祝掌柜嘛，既然和曾三爷交了好友，家境自然不会差，而且年纪轻轻就坐拥知名钱庄和绝色美人，可谓人生无憾。
就这么两个没吃过苦头的人，他们知道什么叫争斗吗？
他们打心底里就压根不觉得自己会败给别人。
最重要的问题，就是这两个决策者的稚嫩和无知！
杜云凉不禁暗暗捏了把汗。
她还以为是抱了条大腿，原来是跳了个大坑。
不行，不能继续装聋作哑了，当说话时就得说话！反正对着这两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人说话也没什么好顾忌，刚刚他们俩在祝小夫人面前那副样子，她简直是没法看。
怎么没把你们俩吓死呢！
她忽然站起来道:“曾三爷，祝掌柜，恕我冒昧，我有一句话，此时非说不可，如果你们让我说，我便坐下说，若不让我说，我便就此告辞”
这句话突如其来，让两个人都有点懵，但没时间给他们懵，杜云凉道:“若没有话说，我便当你们让我说好了！”说完这句话，她自顾自坐下来，一脸郑重地清了清嗓子。
要知道，她可是忍得很辛苦，一直低着头不发表意见太憋屈了。
曾居道面带犹疑地刚刚吐出半个字:“你”就被杜云凉打断了，她直接道:“曾三爷，我也是不怕死地劝您一句，您愿意听就听一听，不愿意听就当我没有说过，但我是诚心诚意劝您的！”
“你尽管说，这有什么听不得的”曾居道还是十分大度地说。
“如果不想放弃百花坊的话，我劝您尽快筹齐一班护卫和这班护卫的花销，派往各个分坊。全城十三个坊，您最起码要守住五个坊，这还是最好的情况”
“什么？”曾居道彻底没有想到，杜云凉还有这样一面。她解决问题的能力他是知道的，但之前还不过是文绉绉地解决，现在却直接喊打喊杀了。
这竟然是一个尚书小姐想出来的主意！这世上的事真是比他想得还要诡异。
“来不及了，三爷”杜云凉还没有问他准备好接手的人了没有，还有许多要使银子的地方，他都打点过了没有。还好这时候祝掌柜道:“我看不至于此吧！百花坊上下，我也是打通过关节的，如果不出意外”
他说不下去了，是啊，如果出了意外呢？
杜云凉道:“两位爷，没时间犹豫了，如果你们不相信我，现在就可以派人去打听打听百花坊还是不是姓景，不过我想等你们打听完，它肯定不姓景了”
祝掌柜和曾居道听了这话，两双眼睛互望了一遍又一遍，好像在互相确定，这个女子说的话，是否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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