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话音刚落，门被推开。
“没想到还能在办公室以外的地方见到陆处长。”走进来的男人看上去也就是二十八/九的年纪，容貌英俊，一张口却透着十足的傲慢，“真是件稀奇事。”
这便是五处处长聂长空。
“哟，你是阿盛说的那个新专员吧。”目光一扫瞥见戚九，他唇角的笑容又多了几分讽刺，“实习成绩倒是不错，怎么就偏偏跑到六处那边，怕不是看不上我们五处，觉得六处适合你混日子养老？”
被季盛追在背后喂了快一周的安利，戚九原本对聂长空还有些许好奇。然而对方这几句话一出口，他都想跟着陆时杉一块儿喊孽畜。
“我的专员跟你有什么关系？”陆时杉本来躲在戚九背后，闻言咬牙跳出来，“我说聂处，倒是你大晚上不在宿舍休息，跑出来乱晃什么呢？”
“我自然是出来捉妖了。”聂长空冷冷一笑，随即信手一弹，又是一道金光打在那团叫做五奇鬼的邪祟上。
五奇鬼发出几声哀鸣，身子一软，竟然就这么化成了几道青烟。
“大c大师！”西装男在五奇鬼掉下来的时候就已经吓得爬到了病床下面，此刻才敢露头，当即冲上去想抱聂长空的腿，“就是这个怪物害了老板吗？求求你救救他！”
聂长空往后一退，躲开了西装男：“这儿不是已经有了两位大师？你找他们就行，我只是恰好追着这个妖孽进来而已。”
言毕，他又赏了陆时杉和戚九一人一个白眼，插着兜趾高气扬地走了。
“你得罪他了？”戚九匪夷所思，从没见过这种路过也要专门进来损别人一顿的家伙。
陆时杉嘟囔道：“他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呗”
大家族出身，尤擅符咒之术，聂长空一向恃才傲物，执行局里能进他法眼的统共算下来没几位，因此平时说话格外夹枪带棒。五处的业绩实打实摆在那儿，倒是没有人太跟他计较这些事，时间一久更助长了气焰。
或许是看不惯成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陆时杉，聂长空逮着机会就要刺上几句。这次平白无故被抢了人，自然怎么看六处都不顺眼。
“陆处长，”见聂长空跑得没了影儿，西装男又掉过头来求他们，“我们老板他”
“和刚才那个五奇鬼无关。”眼看着陆时杉要冲对方翻白眼，戚九一把将他拽到身后，“乔先生变成这样应该另有原因。”
虽然不知道五奇鬼究竟是什么，但在聂长空将其收服后，躺在病床上的乔姓富商依旧是沉睡的少年模样。倘若是五奇鬼作祟，现在他应当恢复成原来的面貌。
戚九倒是知道不少能改变人面容年纪的咒术，但那些大都是意在毁人容貌或将人变得苍老的邪术，像这种变年轻的倒是第一次见。
“我说——”被拽到后面的陆时杉啧了一声，看向西装男，“这该不会是你们老板自己弄的吧？”
试图扭转天道强行增加寿数的追求自古有之，请神拜佛已是常态。现在有钱的权贵们早就看不上这个，都是私下里重金求“大师”倒腾各种能延年益寿的咒术。
不过这些所谓的咒术基本没有什么用，戚九跟老半仙走场子时曾经遇见过一个倒霉蛋儿，喝了“大师”给的符水之后全身开始疯长毛发，晚上躺下时还是个人，第二天早晨毛猴似的从被窝里钻出来，满屋子乱窜嗷嗷叫着要上树。
“还什么返老还童？”老半仙如是说，“都折腾得返祖了！”
“应该不是。”在西装男出声反驳之前，戚九先开口。
一门心思尝试这些咒术的权贵年纪至少四十起步，而乔姓富商今年才满三十，正是年轻力壮的好时候，应当不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再者，就算对方真的有这个念头，也断然不会在即将洽谈重要合作之前尝试。依戚九对他们的了解，一般都是在自家私人小岛上住上十天半个月，一个“大师”不行再换下一个试试。
“那现在怎么办”西装男快急哭了。
“这几天先不要让外人进来，市局那边的警察也是，暂时瞒下这个消息。”想了想，戚九看向陆时杉，“陆处，这个案子我们接吗？”
虽然他把卷宗挑了出来，但签字权最后还是在陆时杉手上。
“接！怎么不接！”还在回味聂长空临走时丢下的那几个蔑视的白眼，陆时杉越想越气，“以为全局上下就他一个会干活的是吧！小九你好好干！让他看看我们六处的实力！”
于是，在五处处长莫名其妙的助攻下，戚九顺利地拿到了这个案子。
由于乔姓富商的生命体征暂时平稳，他们并没有在医院多做盘桓。出来仓促，没带什么趁手的东西，戚九便直接用清水在病房门窗上画符结阵，隐去了这间屋子里的生人气息。这样一来，那些孤魂便不会再来冲撞。
西装男倒是可怜巴巴地希望二人再多留一会儿，戚九安慰了几句，又给了他两张辟邪符，对方这才把他们送回去。
回到执行局已是深夜，其他专员早就下了班，办公楼里一个人都没有。陆时杉急吼吼地拽着戚九冲上去要签字确认接下这个案子，戚九就索性把陈琛找了出来。
毕竟是多年的水鬼，在见闻方面要比他这个普通人多得多。
“五奇鬼啊——”然而陈琛眨巴眨巴眼，在意的却是另一件事，“好久都没听说过这个妖怪了。”
“它到底是什么东西？”回想起那五条纠缠在一处的“蛇”，戚九皱眉，“是伤人的厉鬼？”
“二爷你年轻，不知道它也正常。”陈琛倒挂在窗台上，“五奇鬼一般年头是不出现的，总是疫病流行的时候出来得多。”
戚九问：“和疫鬼一样？”
陈琛摇头：“要是疫鬼作祟，现在那个区至少一半以上的人都要遭殃染病。五奇鬼这家伙怪得很，挑嘴挑得厉害，专门挑无善无恶无福无禄之人。挑中了之后就一条一条的上去嗅闻，等到被最后一条闻过，那个人也就死了。”
“今天可能是赶巧了。”见戚九蹙眉，陈琛又道，“它白天是不出来的，专门在晚上趁人熟睡时下手，那个富商不是在昏迷吗？恰好就撞上了。”
戚九还是没想通。
坐拥过亿身家，乔姓富商怎么看也不像是所谓“无善无恶无福无禄”之人，最起码在后两项上远超普通群众。要是这样还算无福无禄，那戚九的福禄就是负值。
“至于这个返老还童”倒挂着的陈琛直往下滴水，“我只见过采阴补阳吸人精气的妖怪能做到，可也没听说过谁吸了精气自个儿昏过去的。”
他能想到的戚九也都想到了，一时间，一人一鬼相对无言，都陷入了对自己知识储备的怀疑当中。
“我说谁这么晚还在用功，原来是陆处和他的小专员。”他俩还在琢磨，门口传来一个男声。
听音识人，这种刻薄嘲讽的语气翻遍整个执行局也找不出第二个。
聂长空站在门边，旁边是涨红了脸拼命试图拽自己家处长回去的季盛，他打量了一下戚九和陈琛：“你们六处什么时候跟四处一样，还学会和魂魄混在一处了？”
“聂处。”戚九脸上露出标准微笑，心里已经开始附和陆时杉。
“刚才走得太急，忘了提醒你们。”聂长空冷笑，“自己接不了的案子就别碰，被邪祟妖道打死事小，在外人面前丢执行局的脸可就不好了。”
“我说聂长空你有完没完！”陆时杉刚好签完字，笔一甩大步走出来，“我们家小九你训个什么劲儿！心里有气舍不得骂小季盛儿就找别人麻烦？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聂长空大怒：“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惦记着几个小时前遭到的白眼，陆时杉用力翻了回去，“天天叭叭叭叭怼个没完，自己追不上别人还有理了！”
“陆时杉！”聂长空一声怒喝，旁边季盛的脸已经爆红到不能看，“你给我站住！”
一看聂长空居然要动手，戚九第一反应想上去拦。然而陆时杉的动作比他更快，冲到窗前扯着嗓子大喊：“空军一号！空军一号！”
空军一号？季盛心头微动，是那个用粉红色食盆一个月也不回来一次的宠物？
名字听着倒是挺霸气，然而普通小猫小狗怎么可能打得过聂长空。
“嘎——”
随着一声嘹亮的叫声，一只大白鹅展翅扑上窗台，气势汹汹地扬喙扫视一圈，迅速锁定了攻击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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