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迁居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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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靖自早朝结束之后就一直坐在龙椅上,神情凝重。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地出现在大殿上,慢慢走到苏愈的身边,用耳语告诉他静妃生了个小公主。

    “陛下,刚刚静妃宫中来报,静妃娘娘平安产下一位小公主。”苏愈听到消息之后,斟酌再三还是决定告诉王上,本来静妃生下一位公主是一件喜事,而今这种情况他连汇报都得注意一下措辞,怕不小心惹怒了王上。

    “哦,生了一位小公主,静妃终于生下了我们的孩子,也是寡人的第一位公主。”明明是一件喜事,可是南靖却怎样也高兴不起来,国师的话如芒刺一般刺在他的心头,煞星与他相克,不宜与之相见,她是南靖期盼已久的孩子,他是多么的想要看看她,将她抱在怀里,为了他的江山社稷他不能,他甚至不能在她面前做一个简简单单的父亲。

    “苏愈,静妃娘娘产后身体虚弱,小公主尚且年轻,命许芸青好好调理,保她们母女健康。”南靖终究不忍,还是希望他宠爱的妃子能够平安健康,这或许是他唯一能许她们的了。

    “奴才这就去吩咐。”苏愈领命之后,面对王上退下,之后急忙到太医院传旨。

    “许太医,陛下命奴才过来传旨,静妃娘娘刚刚生产身体虚弱,小公主初生体弱,忘许太医费些心力,保她们健康。”

    “微臣遵旨,微臣定当竭尽全力保静妃娘娘与小公主平安。”许芸青表面平静的接旨,他的内心却是五味陈杂,他已经听说早朝时发生的事情,公主尚未出生就被人定为煞星,以后不知道静妃娘娘与小公主该如何自处。静妃娘娘不知道是否知道此事,这宫中向来不乏好事之人,踏高踩低都是寻常事,昔日静妃宠冠六宫,无人敢欺,如今说是产下煞星,王上虽未下旨如何处置,但宫里的人个个是人精,自然会想到静妃即将失势,势必会有势力之人予以欺负,然而他也是无可奈何。

    慧妃在其宫中也是彻夜未眠,她静静看着襁褓中的婴儿出神,十三年前她在王室组织的秋猎围场中遇见了彼时还是六王子的南靖,那一年她十三岁,他十七岁。她父亲江震远是太常寺卿,受邀参加此次秋猎,先王下令允许各官员可以带家眷,他的父亲带她去了。射猎时众王子穿着猎装,备好弓箭,骑着战马,整装待发,她在一众王子看到南靖,他面容清隽c气宇轩昂,回眸一眼便足以让她终身沉沦,彼时他身边相伴的是相府千金李苑,她看到她身边相伴的李苑内心是自卑的,论身世论长相她都无法与之相比,她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陪伴这个男人。那一次秋猎之后,她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她对他的思念却疯狂地发酵,她对自己说只要能陪伴她左右,哪怕是做他的侍女她也愿意。三年后,先王薨逝,六王子南靖继承王位,秀女大选,江娴之选入宫中封为嫔位,入宫三年后她产下了一位王子,她产下王子之后被封为慧妃。入宫十年,她的目光一直追随南靖,她爱他,可是他的心里却只有静妃,她嫉妒过,但却不忍心伤害她,因为他会伤心。这么多年过去了,唯一让她安慰的是自己已经有两个孩子了,静妃却无所出,当得知静妃害喜时,她真的害怕了,所以在静妃临产时让太医加重了药的份量,但并不是想要她的命,只是想小小报复一下,而今静妃平安产下女儿她也稍稍安心些了。

    “王后娘娘,静怡宫娘娘刚刚产下一位小公主。”香韵得知静妃生下一个小公主之后第一时间告诉王后。

    “走吧,我们去看看。”说完这话王后便唤人更衣。

    “娘娘,听说今天在早朝的时候国师说天相有异,恐有灾星即将将临王室,早朝之后王上一直在勤政殿不曾离开,情绪有点低落,苏公公向王上汇报静妃产下小公主之后,王上也表现的很平淡,只是让苏公公去太医院宣旨,令许太医顾静妃母女平安。”在王后唤人更衣之时香韵悄悄将自己听到的消息耳语告诉王后。这宫里什么消息都瞒不住,这前朝后宫的事情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消息也传得特别快。

    “本宫最是不信这些天相之说,令人给我更衣吧,我去看看静妃,静妃刚刚生下小公主,身体虚弱,命各宫宫人不许将此消息传与静妃。”王后李苑对于天相之说从来都是不屑一顾,她觉得是无稽之谈,她出身于南国相府,她的父亲从小便对她文学熏陶,她有爱人故而她无法让自己为了一个不爱的人参与后宫之争,但她也不过于亲近她人,因她明白后宫之中真心太难,这也不失为一种保护自己的方式,在这后宫之中不争便只有努力保自己,不然她的后位便岌岌可危。

    “奴婢遵命,这就去吩咐。”香韵说完便唤人伺候李更衣。

    静妃自孩子声下来之后就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对于周遭发生的一切她都不知道,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产下的是男孩还是女孩,或许这样的状态对她来说最好。许芸青在床边注视着床上躺着的静妃,她脸色苍白c身体虚弱,看起来好像是随时要离开的样子,他的心里特别害怕,他想紧紧抓住她,甚至是抱着她,但他不能,他只能尽他最大的努力去保这个女人活下来。五年前,他是一个刚进太医院两年的小太医,只能做些跑腿的活,一日他因为给宫里送药时出了错,太医院管事太医罚他在慧娴宫门前的长街上罚跪四个时辰。那日本来是烈日当空,奈何午后却乌云密布,瞬时间倾盆大雨,彼时还是初夏,大雨淋在身上有些瑟瑟发抖,他第一次感觉自己的处境很凄凉。正当他在为自己的凄楚而哀伤时,雨像是停了,他想或许是上天都觉得他惨,不忍心待他太惨,他想抬头望望天,却看到一张温婉娴静的女人脸,她穿着牡丹刺绣锦服,撑着伞替他遮雨,他以为自己看到仙女了,然后他就向前倒地啦。他在陷入昏迷之前仿佛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喊:“醒醒啊,你怎么啦?快叫太医。”他昏睡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醒来之后才知道那天他看到的不是仙女而是静怡宫的静妃娘娘,娘娘从慧妃宫前经过看到他淋着雨面色潮红,像是随时要倒,便与侍女一起他撑伞,顺便想问问情况,谁知他就晕倒了。五年来,他已经凭着自己的能力从一个小太医提拔成了首席太医,他终于可以有资格替这个曾给予他温暖的女子看病,但其实他并不希望她身体有任何不适,只愿她能平安快乐的生活。

    “王后娘娘驾到。”

    “微臣参见王后娘娘,娘娘万安。”许芸青的思绪被通传声打断了,见王后进来瞬间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给王后行礼,仿佛刚刚的思绪都不曾发生过一般,在宫里待久了,对情绪的掌控力都得到了修炼。

    “免礼。静妃情况如何?”王后见许芸青在旁守着便问他。

    “回娘娘,静妃娘娘生产时大出血,现下身体虚弱,恐还会昏迷一阵,何时会醒来尚未可知。”许芸青看了看床上躺在床上的静妃回复道。

    “你好生照顾静妃娘娘。”王后说完便命人将小公主抱过来让她看看,她看着襁褓中安静熟睡的小孩,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无奈,稚子无辜,却要无端扣上一个煞星的名号,这孩子看着长相清秀,长大了一定与她母亲一样是个美人,不知道王上看了之后是否还会忍心她被人称为煞星。看完静妃和小公主,王后便回宫了。

    “娘娘,静妃娘娘产下了一名小公主。”秀珠一路小跑进了莲妃的寝室禀报。

    “产下了一个小女孩?王上知道了吗?”莲妃没想到静妃只是产下一名公主。

    “王上已经知道,我听说今天早朝的时候国师说有煞星即将于宫中诞生。”秀珠将她打听到的消息全部禀告。

    “来人,更衣,我们去静怡宫看看静妃娘娘。”说完,侍女们便过来给莲妃更衣,随后去静怡宫看望了静妃,还在静怡宫遇到了慧妃。

    五日后,静妃从昏睡中醒来,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她梦到了童年时期的自己c与王上初遇的时光,梦里的一切太过美好,她都不愿意醒来,可她还有自己的孩子,她必须得醒来。素竹看见自家主子醒了,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娘娘,您终于醒了,您已经昏迷了五天了。”素竹哽咽着将这句话说完了,这些天素竹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的恐惧,她从静妃进王府那天开始伺候,如今已有十三年了,十三年了静妃将她视为妹妹对待,她们两个人之间远不止主仆之情,更多地是姐妹之情。

    “傻瓜,别哭了,我不是醒了吗?”静妃虽然身体虚弱,仍然强撑着笑容安慰素竹。

    “奴婢这就去叫太医。”说完素竹便跑出去找许芸青。

    许芸青听说静妃醒了,立马拎上药箱替静妃请脉,生怕这是在梦,当他看到静妃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的时候,他才真的感觉她活了,他终于醒了,她昏迷的这五天他真很怕她再也醒不过来了。

    “素竹,你去向王上禀告过了吗?怎么还不见王上过来?”静妃醒来已有五日了,却始终不见王上过来看她。

    “回娘娘,已经去勤政殿禀告过了,苏公公说王上最近朝务烦忙,等有空了就会过来看娘娘。”素竹在娘娘刚刚醒来就差人去禀告过了,她也很纳闷往常王上隔三差五要来静怡宫坐坐,可自从娘娘生了小公主之后就一直未曾来过。一时间,两人都无语,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个月快过去了,王上仍然没有来过静怡宫,静妃日日盼着王上来看她,可她仍然没有盼到,好在小公主刚刚出生需要她的照顾,这样日子也就过得快些了。可是这一个月王上都未曾来过静怡宫,这煞星的传闻便由谣言变成实锤了,宫人们开始变得不安了,之前王上重视静怡宫,他们在这里的日子自然好过的,一旦静妃失了宠以后怕是静怡宫的日子不会太好过,大家都开始纷纷为自己的未来谋出路。一日,天气晴朗,和煦的太阳照在身上特别的暖和,静妃还在月子里不宜出去走动吹风,便抱着小公主坐在靠窗的椅榻上晒太阳。

    “你听说了吗?”一个小宫女悄悄在墙边问。

    “听说什么了?”另一个小宫女反问。

    “我前几日听说王上之所以这么久不来咱们宫里,是因为咱们家娘娘生的小公主是个小煞星。”最先发问小宫女小声说道。

    “我也听说了,我听说现在咱宫里的人都在找出路呢。”后一个小宫女小声回道。

    静妃知道自己不应该听别人的墙根,但这无意听到的墙根却是关于自己和自己的孩子的,她知道她们说的是真的,从前王上是宠爱她的,如今孩子出生这么久了都未曾来看过她,这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只是没有想到会是这事,她的孩子怎么会是煞星,但她无力申辩,因为之涉及到王上的王位,王位之于南靖的重要性她很清楚。

    “苏愈,静妃快出月子了吧?你去静怡宫宣旨吧。等下宣旨之后让许芸青过来一趟。”静妃出月子的那天,王上在勤政殿写了一道旨意,让苏愈去宣旨。

    “给静妃娘娘请安,王上的旨意到了请您接旨吧,王上圣谕:静妃温婉恭顺,替寡人诞下长女,晋封为静贵妃,长女赐名为南凤篱,封为庆平公主,为公主健康成长,特允准静贵妃与庆平公主一同迁往王宫别院。”苏愈给静妃请安之后,便向她宣读了王上的圣谕,来之后他确实也不知道上面写着什么,只是他跟着王上身边多年,大概也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臣妾接旨。”静妃很平静的接着圣旨,她早就猜到了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她很庆幸他没有用杀害自己女儿的方式来避免这颗煞星可能带来的灾难,而是让她们迁居别院避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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