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老牛婆的身世
回到家里看到老牛婆在我们家与母亲拉呱，老牛婆对我母亲说：“我外孙看到鬼了，吓得孩子直哭，鬼还是那个红毛鬼！”
我听了老牛婆如此一说，当即就愣住：说明了看到鬼不是我一个人才有的事，老牛婆的外孙原来也看到了鬼，什么样的鬼，是不是跟我看到的一样，红毛鬼，这个我还真得好好听听！
老牛婆是一个孤寡人，不怎么太老，看上去就是五十多岁，灰色的布拌扣大襟袄，我从小就对这种款式的大襟袄感到好奇，其实这种大襟袄就是大褂的浓缩版，就是没有了大褂下半身的短衣，这种衣服特别适合妇女穿着，只是年轻的女人颜色花俏一些，上了年纪的女人颜色比较单一，并且以灰黑色调为主。老牛婆圆脸红黑，一头黑白相间的头发，向后挽了一个簪，而且这个头簪高高地挽在后脑勺上，用一根银簪别着，就是这样一个高高挽起的头簪就显出了老牛婆的品位，是跟一般家庭妇女的不同身份！
老牛婆的前半生的身份也确实与别的妇女不同，他很早就没有了男人。再往前翻更早没出阁的时候，据她自己讲是她们那一带方圆几十里出了名的大美人。也就是这个出了名的大美人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少好处，后来是灾难找上了门。开始是媒人说媒踢烂了他们家几条门槛，老牛婆那个时候肯定是小牛婆眼界高，想找一个像西厢记里面那个张生一样的帅小伙，人长得好又知书达理，可现实中就不是那么如意，有钱的不帅，帅得又没有钱，相亲几百次就是没有一个入过她的眼的公子少爷。
老牛婆说这段历史的时候我知道，那也是个冬天，窗外下着大雪，我母亲在花边板子上织棒槌花边，老牛婆和我们邻居婶子大妈都坐在我家炕上，炕洞里烧着木头火，炕面上剥屁流热，这样的日子就适宜说古c侃大山。老牛婆是个小脚女人，小脚尖尖像粽子，就坐在我们家的热炕头上，还把她的尖角小鞋（说是三寸金莲，看上去半尺都不止）就放在炕边上，这种行为让我很反感，踏过泥的鞋，谁敢保证没有踩过屎，怎么能放在我家的炕上，那可是我们家睡觉吃饭的地方。老牛婆的这种行为我父母视而不见，事实上就是默许了他的这种行为。来我们家串门的婶子大妈都把鞋脱在炕下，唯有这个老牛婆特别。我知道如果把我的被哥哥姐姐穿过的那双露脚后跟的破烂鞋放在炕边上，我父亲非给我扔地上不可，可不知老牛婆却有这个特权！
老牛婆的最爱说的一句话就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老牛婆每当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就是用来形容她自己的一生不顺。
老牛婆每当这样说话的时候，我们都知道她又要讲自己的身世故事了。老牛婆说：“当初我相亲几百次没有找到一个如意郎君，现在想起来哪一个都比郑三炮强一百倍，而我的大姑娘身就是破在了郑三炮这个土匪的身上！”
我当时很少，根本就不知道大姑娘身是什么，看老牛婆说得那么郑重，我知道肯定不同一般。尽管有些话语听不明白，但这并不妨碍我听老牛婆说下来的故事
郑三炮是老狼上的土匪，当初是靠着三杆土枪起事，他们说是替天行道，杀富济贫，大多时候是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小称分金，大称分银。不做正事的，绑肉票，敲诈勒索，富人告到官府，官府发兵几次到老狼山上清剿，都找不到他的人影，几次都扑了空，他们几乎都是每一次官府前脚走，他们后脚又不知道从什么地缝里跳出来，而且人越发展越多，一直是哪个地方清剿不去的顽疾匪患让官府头疼不已。
1938年二月日本鬼子在青岛胶州湾登陆，国民政府大小官员都闻风逃走，没逃走的就是准备留下来给鬼子当汉奸，当汉奸的信条是国民政府吃饭，日本人来了也吃饭在山东很多的地方的国民党官员都逃走，很多地方都形成了权利的真空，乱世出英雄，大小土匪风起云涌，土匪多如牛毛，像郑三炮这样的大股土匪就走下山来占地盘形成自己的势力范围，郑三炮他们人多了，枪多了，日子过舒服了，饱暖思，自然就想再给自己多找几个女人，女人自然要找最漂亮的，当时年轻的老牛婆的漂亮名声在外，就传到了郑三炮的耳朵里，郑三炮自然就不会放过牛婆子。
郑三炮人多了，枪多了，又有了自己的地盘，并自封为司令，过上了皇帝一样的生活，名声在外的漂亮女人在郑三炮的眼里就像一道名吃，他怎么也不能错过品尝这道美味的机会，钱不成问题，钱走不通的他们还可以去抢，土匪么，他们主要的是以达到目的为己任，方法自然就不是个问题，用郑三炮的话说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郑三炮这个人垃圾，是一个瞎了一只眼，瘸着一条腿的五十多岁的糟老头子，而且还是又黑又瘦，腚眼长锈的那种邋遢男人，早就臭名在外，郑三炮打掂手下带着彩礼，整箱的大洋到老牛婆家提亲，老牛婆的父母惧怕郑三炮不收彩礼，也不答应将女儿嫁给郑三炮，是老牛婆亲自赶跑了这些小土匪，还把整箱的大洋给丢到了门外，老牛婆那个时候年少气盛，很牛气地对那些小土匪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老牛婆赶走了小土匪，小土匪回去自然就把老牛婆的话一字不漏地报告了郑三炮，郑三炮听了这话不但不生气还高兴地哈哈大笑说：“好好好，老子就喜欢这样的野味，走抢亲去，老辈子里有王老虎抢亲，现如今是我郑三炮抢亲，说不定后人能把这块事编成块戏剧唱唱！”
郑三炮兴趣大增，甚至有些火烧火燎，并亲自出马，当天夜里就带人冲到老牛婆家，将老牛婆抢走了，火药一样暴脾气的老牛婆当天夜里就成了郑三炮的女人，老牛婆的眼泪都哭了三水缸，也是改变不了这样的事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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