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沉默的仇恨
罗孝霆与两名同事坐在许承智的对面，许承智要求自己坐在病床上坦白一切，因为只有那苍白的床和消毒水的味道，才能让他明白，原来自己真的病了。
罗孝霆递了咖啡给许承智，说道：“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不能放弃，这是对生命最起码的尊重！”
许承智端着咖啡，却忽然流下了泪，他说：“谢谢你这么说，但是已经晚了。现在我要告诉你一切，只是想让自己可以心安理得的去死，仅此而已！”
“有一件事我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你要杀死自己的亲生父母？”
“我记不清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每天每夜的争吵，一刻都不停，然后在我十岁那一年，争吵忽然停止了，变成了冷战，他们欺骗着我，让我以为家还是那个家——
他们离婚了，共同抚养着我，假装家还在，父母还在。
这样的感觉很糟糕，我曾经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都在努力，努力的让他们重归于好，但是很失败，我很失败，我撮合不了他们！
但是我也不能放任他们跟别的人交往，组建别的家庭，生下别的孩子！
10岁的我，倔强的想，他们总有一天会回过头来，重新做我的爸爸妈妈！
现在我的愿望达成了，你说呢？”
“你只是把他们送去了另一个世界，还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那就是，就算父母离婚了，他们也仍是你的亲生父母，爱着你，护着你——”
呵许承智冷冷的笑：“你可能想象不到那种恨，在学校里，所有的人指着你的鼻子骂，你是没爸妈要的野孩子，你想象不到那种屈辱，想要拼命的解释，可是疲于悲伤的现实——想要一刀杀死那些说这样的话的人的屈辱！”
“也许他们只是觉得好玩！”
“好玩啊——可惜我不能给他们更好玩的，如果将来的某一天，我依然能自由的站在外面的世界，我一定会一一的告诉他们，什么叫好玩儿！
嘁，拿别人的自尊无情的嘲笑，原来叫好玩儿！
自尊是他妈的什么玩意，谁他妈的会在乎！
杀死他们只是我报仇的第一步，我不承认是你们警察抓到了，我不过是败在了一名心理咨询师的手里而已，如果不是因为如此，我还要杀好多人，因为他们欠我的，欠我的，你明不明白？！”
“你冷静一下！”罗孝霆说道，“我能明白你当时的心情，但是我们总是要长大，时间和经历会磨平那些曾经的疤痕，何苦不放过自己，何苦不放过他们？”
“放过？不c决不！”
许承智忽然沉默，他的眼神凄凉，他看着白色的床单，他说：“你是警察，我要听你都找到了什么线索来指证我！”
“你所做过的事，我们已经全部都掌握了，只是因为不想你越陷越深，想在悬崖处拉你一把而已——而且我们都相信虎毒尚且不食子，你怎么忍得下心亲手杀害了自己的亲生父母！”
“那么就是说，你们找到的证据，都不能直接证明我杀人是吧？”
罗孝霆冷冷一笑说道：“咖啡凉了！”
许承智看了看盛咖啡的纸杯子，挑了挑唇角，不知是笑，还是无所谓。
“那里唯一的监控探头，拍摄不到你抛尸的地点，你却都此一举的去把它弄坏，为什么？”
许承智苍凉的笑笑：“连这你也都猜到了，好吧，我来告诉你——两个人的重量，我一个人自然是弄不动的，所以我要借助车子，那天晚上下雨，我也是有准备的，雨水会反射车的灯光，我只能把可能的结果都预计到！
我提前买了飞行器，用那晚爸爸带过来的干冰，绑在飞行器上，飞到了监控探头那里对探头进行破坏，低温会让塑胶线的包皮碎裂，然后水滴进去，监控探头的线路就短路了，聪明吧？”
许承智得意的看着罗孝霆，那眼神竟有些张扬。
“我猜你们虽然找到了线索，但一定推测不出来我是怎么杀人的吧？”
“那你觉得我们为什么要派心理咨询师来与你谈话？”
许承智吃惊的看了看罗孝霆，然后眼里的光彩黯淡了下去，他低了头，如同霜打的茄子，说道：“啊，这样啊，这样啊，那我就说了吧——
从大学毕业那天起，我就为杀死他们的那天做准备了。我推掉了高薪水的工作，屈身在酒吧里，因为我需要干冰，许多的干冰，我要用来做实验，用多少的干冰才能让人窒息死亡！
我首先需要一间房子，所以我一直住在这老房子里，充满了我痛苦的回忆的老房子里，我一块砖一块砖的修建了那间西厢，我给它涂上灰蓝色的墙面漆，我记得，很小的时候，家里的窗帘是灰蓝色的，那天我们在吃午饭，妈妈买了新的窗帘挂在了窗户上，爸爸夸赞妈妈说，这块窗帘很漂亮啊！
明明那么幸福的一个家，为什么却忽然间就散了呢，我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但是无所谓了——
我自学了心理学，把房间简单的装饰了一下，老式挂钟是那个房间的第一个家具，然后是躺椅，有张桌子是我小时候趴在上面写作业的，我一样涂成了灰蓝色——后来的这一切也完美的说明，他们都是喜欢灰蓝色这种静谧的颜色的啊！
香薰蜡烛是我用来布置简单的入睡环境的，以及监视房间含氧量的重要东西，不过没烧完的蜡烛被我弄烂并且丢掉了——你们，应该没有找到吧？”
“被你丢掉的我们的确没有找到，不过房间的地上有蜡烛燃烧后滴落的蜡，所以这不是我们的疑问！”
“这样啊，这样啊！”许承智喃喃的说道，“半年以前我就开始尝试寻找机会了，我说自己想学心理学，然后把他们带进我布置的房间，他们都很配合——也许是因为觉得亏欠了我！
每个周末他们来看我的时候，我都会对他们进行催眠，我看着安睡在一起的他们，心里想着，如果他们可以重新在一起，虽然已经过去了十五年，虽然我的心里仍然是恨着，虽然那些磨难像无数的刺扎在心里挥之不去，但如果他们重新回到我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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