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炼气一层
若是以前，诺大的郴州府，已是他向往的生活，药铺伙计，采药童子，这种看似不入流的身份，足以令他心满意足。一日之间，上天却为他打开了另一扇窗，窗外看似朦胧，却有着无尽的诱惑，看来，往后的岁月，是要重新规划一番了。
眼下首要解决的，是身处的环境，放眼望去，一片沙海，从小到大，苏恒虽未见过沙漠，却也知身处其中的凶险，若是短时间内找不到出路，断水之下，恐怕修仙之途尚未迈出，便饮憾而终。
摸了摸怀中，除了衣衫中渗入的沙子，空无一物，昨夜仓促间出了山洞，却是什么也没带。
可就在此时，这么半天一直没见踪影的小白，却是突然从一旁窜出，嘴里叼着一个手掌般大小的黑色葫芦，苏恒心中不禁一动，白衣仙人尸身已经化为青烟，这葫芦从何而来？
他接过黑色葫芦，示意小白带他去找发现葫芦的地方，却是离他苏醒之地不远处，一把刀柄半埋在沙丘中。
“这不是昨夜那黑衣仙人的怪异弯刀？莫非这葫芦也是此人的？”
苏恒脸上浮现出一抹沉思，想来应是白衣仙人的万里符，将昨夜一定范围之内的东西，都传送到了此处。
“看来那爆炸的威力着实不小，不过”想到此处，苏恒凝重的看了看手中的葫芦，心中狐疑，连那把弯刀都破碎成那般，这葫芦却是完好无损。
“难道这葫芦也是仙家至宝不成？”心中嘀咕一句，不过此刻也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收起葫芦，连同那把刀柄，一块揣进怀中，便招呼小白离开此地。
四十天后
盛国，天盛城中，黑夜已经降临，一间昏暗的卧房之中，烛火摇曳，四下望去，装饰极简，一桌四椅，一张木床，桌上茶壶茶杯，摆放整齐，床上被褥枕头，也是叠得棱角分明。
此时一个十数岁少年，眉清目秀，身着一身灰色长衫，盘坐于床上，仿佛老僧入定一般，一动不动，不过若是仔细观之，定能发现他身上四周所环绕的淡淡白光，微弱萦绕。
这少年自是苏恒无疑，也是他命不该绝，在那仙人坐化之后，他与小白一路向东，走了三日，都未曾见到那沙漠边际。也就在几近绝望之际，却被一行数十人组成的商队而救，就此便随着商队，来到了这极西之地的盛国国都，天盛城。
想起那三日的经历，苏恒至今仍心有余悸，虽说他少小离家，也一人经常在柳苍山中一待就是日，心性上更是强于同龄人，可那脱水之后的濒死经历，非一般人可以坚持下来。
那队行商，乃是天盛城中一家从事远途贸易的商行，所涉及业务包含兽皮玉石，金银铜器，地毯香料，可谓五花八门，此次也正是这股商队，从沙漠另一边的敖国归来之际，顺手救下苏恒。不过令人惋惜的是，小白却是永远留在了沙漠之中。
也正是由此，这一个月来，苏恒也就暂居在商行之内，成了里边的一个打杂伙计。
白天去商行中做工，或是帮着搬货，亦或是充当小厮，引导客人上门，倒算是混了口饭吃。期间苏恒也曾打听过家乡，北齐国的方位，此地离家几何，却是没有一个人听过北齐国，看来那枚万里符，确实将他带到了万里之外，回家的想法，暂时也只能搁置。
不过他如今对未来有了新的规划，对此也不甚着急，毕竟修道，在哪里都可以，他日若是成仙，哪怕万里之遥，恐怕也只是瞬息之间的事。
这一个月适应下来，他对盛国大抵也有了不少认识，由于此地靠近沙漠，生活风俗与北齐国有不少差异，不过王朝制度倒是基本类似。如今所处的天盛城，因为乃是盛国国都，在繁华程度，居民数量上，自不是以前的郴州成可比。
要是放在以往，他自然会为了满足好奇，闲暇之余肯定会四处转转，不过自从得了仙人指点后，空闲之余，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只是呆在自己的房间中，潜心修炼。
沙漠中时，由于生死未知，尚且顾不得参悟仙人传授的功法，自从在天盛城定居下来，他才得空整理了脑中的记忆。
原来仙人所授的这套功法，名曰‘观沧诀’，共分为两篇，每篇九层，皆在万言以上，也不知修炼大成之后，能达到何种境界。
光是通篇读完，便用去了三日时间，不过令他略有疑惑的是，第二篇九层之后，似乎仍未完结，也不知这功法本就如此，还是那仙人对他有所保留，只传了两篇。
不过这也不是他如今所能左右的，若后续还有第三篇，也只能待日后功法大成时，再做计较。
一个多月日以继夜的修炼下来，也不知他资质太过愚笨，还是修炼之途，本就千难万难，功法中所提及的炼气期中最基本的引气入体，即聚集天地灵气入体，而为己用，直到两日前才略有感悟，隐隐觉得一股若有若无的灵气，在观沧诀的引导下，在体内凝聚，不过要达到所谓的炼气一层，却还相去甚远。
也是他毅力坚韧，一个月的不停修炼，夜夜枯燥而乏味的打坐，若是放在常人，如此长时间不见效果，恐怕早就放弃。
自从两日前，丹田中那股灵气出现，他兴奋的差点从床上跌下，喜悦之感，丝毫不下于当日从沙漠中被救。
更令他大感神奇之处的是，未曾引气入体之前，大半夜打坐下来，第二日必然疲惫不堪。最初几日，为了不引起他人怀疑，他也只能谎称在沙漠中身体亏损，未能痊愈。
可自从前日引气入体之后，仍是一夜打坐，第二日疲惫之感却是不再那么强烈，也不知是修炼本就有抑制疲倦之功，还是自己心中由于太过兴奋而产生的错觉。
虽说只是引气入体，相较于真的修炼，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可终归算是入门了，自此之后，也给了苏恒莫大的信心，较之以前，所下功夫更甚。
晚上除了修炼之外，每日他也会研究上一会那黑色葫芦。为了探究此物的功用，他还曾经用斧凿砸，用火烧，却都不能伤其分毫，不过这些自然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毕竟是仙家之物，哪能那么容易损坏，况且能从爆炸中幸存下来，坚硬程度想必不在雪魄洞天之下。
此物表面略带树木纹理，触感温润，也不知是浑然天成还是后天所造。
而至于雪魄洞天，据白衣仙人而言，是需要灵力才能开启，他自引气入体之后，也试过几次催动口诀，却是没有丝毫反应，对此他也只能归咎于当下灵力不足所致。
白天在商行中忙碌，晚上打坐修炼，如此的生活虽然枯燥，苏恒却是已经渐渐适应，这家商行从上自下，掌柜伙计也慢慢知道来了这么一个新人，平日话不多，却勤勤恳恳，下工之后却是房门紧闭，也不知在做些什么，个性怪异，从不与他人交往。
起初还有人出于好奇，主动靠近与他攀谈，倒是没发现什么怪异之举，众人便都不了了之，随他而去了。
如此的岁月，在平静中缓缓流逝，眨眼间，来到三个月之后，这天夜里，苏恒一如往常般在床上盘腿而坐，反复运转着观沧诀第一层功法，突然感觉丹田内灵气上涌，如井喷般在体内乱窜，他当即吓出一身冷汗，毫不犹豫的中断了观沧诀。
不过观沧诀虽然终止，可体内的灵气却是没有停止运行，丹田更是隐隐胀痛，这种情况，数月来还是第一次出现，令他心中不禁骇然万分。
要知道，他虽然得到了仙人传授功法，可修炼之路，却完全是独自摸索出来的，从未得到过他人丝毫指点，如果一个不甚，极有可能走火入魔。
也就在他一边忍受着丹田之痛，一边心中焦急，却又无可奈何之际，只觉腹中一阵闷痛，丹田如被撑爆了一般之后，体内灵气突然又变得稳定下来，此刻也顾不得额头上豆大的汗水，他连忙引导灵气运行，稳固经脉丹田。
半注香之后，他缓缓睁开双眼，长出一口浊气，这还是他踏入修仙之途后，遇到的第一次修炼危机，不过好在终究是没出什么大乱子。
经历此事，对于这观沧诀，他不禁有些犹豫起来，心中暗自嘀咕，莫非是哪里运转的方式不对？
他再急忙回忆起观沧诀第一层，比照着自己修炼的方法，想了一阵，却是没有发现不妥之处。
出现这样的问题，是否还要继续修炼下去，成了如今他不得不面临的选择，若果真是自己修炼有误，如此下去，势必在走火入魔这条路上，越走越远，可要说让他放弃，却无异于断了成仙之路，这让他如何能够接受。
过了良久，苏恒心中终是下了一番决心，他沉下心来，再次运转起观沧诀，并加了小心，默默感受着体内的变化。不过一个周天之后，却令他大感意外的，是体内的灵气吸取，似乎比以前快了倍许，丹田经脉，更是要较从前，粗壮了一些。
发现体内的不同之后，苏恒心中不由暗自猜测：“莫非是自己稀里糊涂之下，冲破壁障，进入炼气一层了？”
苏恒连忙回忆着脑中关于炼气一层的描述，比照体内情况，良久之后，睁开双眼，嘴角突然微微一翘，花费数月时间，终是有所回报。
“原来这就是炼气一层，无论是灵气的吸取，还是体内对灵气运行的掌控，都不是以前所能比拟，或许此刻，才算是真正迈入修炼之途。”
感受着体内种种变化，短暂的喜悦之后，他倒是并未昏了头脑，要知道，炼气一层尚且耗费了他四个月时间，后面每进阶一层，所需时间和苦功，都将在原有基础上成倍增加，如此的进度，要达到功法中所提到的十三层圆满，继而进入筑基期，不知要何年何月？
想到此处，他不禁对白衣仙人的万年之约有了初步的认识，想来那些成仙证道者，莫不是经历了万载岁月，才得成正果，修炼一途，确实千难万难。
不过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他便不是一个轻言放弃之人，哪怕得道成仙，只有万一可能，他也准备试上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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