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神秘之人

    东楼趴在地上,不是地上舒服,是他根本没有力气起来。他紧紧抓着地上的草,看向温如玉,态度终于软了下来,道:“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要杀我。”

    温如玉笑道:“我可没有要杀你,我下了毒又给了解药,咱们算是两讫了吧?”

    东楼又看向老头,老头笑道:“好久没人陪我喝茶了,这里还有一盏,你喝不喝?”

    怎么喝,他起都起不来,怎么喝?

    白发老头又问道:“这茶真的很好喝哦。”

    东楼用尽全身力气爬起来,走到桌子旁边,艰难坐下,正欲端起茶盏。老头也将手按在茶盏上,东楼这次真的怕了,赶忙松手。

    没想到老头将茶盏推过来,笑得很无害,道:“对嘛,年轻人有时间就该多陪陪老年人,喝喝茶,聊聊天,解解闷,打什么架呢是不。”

    此时的东楼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即便是温如玉,都能将他杀死。何况是面对这个有幽冥石的老头呢,谁知道他是什么来头。

    温如玉也喝完杯中最后一口茶。

    东楼才欲哭无泪地端起茶盏,品了一口,不知道是茶甘冽还是怎么的,他喝了这茶,顿觉浑身一清,六腑具爽,精神抖擞。这,确实是世间难得一品的好茶呀。

    温如玉笑而不语,这,其实是幽冥石的解药,可惜,他半天不来,没办法,剩下最后一盏了。

    东楼刚喝完一盏,越发觉得神清气爽,血脉通畅,他才反应过来,这不会就是解药吧。东楼疑惑地看着温如玉,温如玉却慢条斯理地清着桌子,并不给东楼眼神回应。

    东楼无法,直问道:“温公子,你这茶确实是世间难得一品的好茶,不知道还有没有啊?”

    温如玉笑道:“如你所见,我们已经喝完了。剩下的茶叶和泉水都送给这位前辈了。”

    温如玉呀温如玉,你这手阴招玩得厉害。

    东楼又笑嘻嘻地向老者道:“前辈,您你可还有茶水?”

    老者笑道:“现在天已经黑了,晚上喝茶多了可不好,不过老夫肚子正有点饿,要是有点吃的,就再好不过了。”

    东楼这会子识相了,特别狗腿地道:“前辈,我去给您找点吃的吧,这长安方圆百里之内,没有我不熟悉的地方。”

    “那就再好不过了,他方才煮茶,你去做饭,刚好。快点啊,半个时辰之内得弄来吃的。”

    东楼心下万分气愤,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不过他刚才喝了那盏茶之后,觉得身体恢复如常,只是每当气沉丹田,便一阵刺痛。幽冥石可不是说着玩的,要真是幽冥石,他只得乖乖地任人宰割了。

    东楼出了院子,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去找吃的,而是唤了飞鸽来叫人去请大夫,他得确认,这到底是不是幽冥石。以及此时自己身体的状况。

    东楼走后不久,老者便和温如玉聊起天来。

    老者笑道:“你小子毒术还不错。”

    温如玉面若春风,笑道:“在前辈面前,怕是班门弄斧了。”

    “现在的江湖,是你们年轻人的了。你说刚才那小子会不会回来?”

    “幽冥石这种毒,根本没人知道,就算他去看了大夫,也看不出什么病灶,您可是想将他留在身边?”

    “你这个主意不错。看那小子那身打扮,嗯,收了他或许还有些作用的。”

    温如玉笑而不语,两人随意地聊些什么,直到东楼公子端着几包吃的过来。

    看东楼那表情,是没找到大夫看了,毕竟天下第一神医都在旁边没作声,估摸也是怕下毒吧,他算认栽了。

    东楼见几人吃东西,又赔笑道:“前辈,那您看您现在也吃饱了,您那茶能不能再赐点给在下呀。”

    温如玉默默地吃东西,那老头道:“老夫吃饭最讨厌别人打扰,你一边去,闲着没事的话就把我这院子打扫一下。”

    东楼内心是又急又气,却不好发作。默默地拿了一旁的扫把,轻轻地扫起来。真是对天长叹天不语啊。

    老头向温如玉道:“你的医术是跟谁学的来着?”

    温如玉道:“在下本出自医学世家,只是年少时家道中落,如今温氏一族,只剩在下一个人了。”

    “你这孩子,身世怪可怜见的。来,多吃点。”

    东楼看着这一老一少,心更是气,幸好他刚才已经在外边吃过了,要不然这会子又被馋的。他可是天下第一风流之人,输人不能输阵。

    那两个却在那聊了半夜,东楼扫着扫着,不觉睡过去了,他真的太累了。

    待到第二天早上,东楼一觉醒来,发现院子里跟昨天的痕迹一样,他明明扫到大半夜啊。再看看桌子上,都是灰尘,那温如玉烧火的地方,还是原来的枯叶遍地,可是他昨天跟踪温如玉的时候,明明看见他在这里扫了半天啊。

    都说京西这一带是以前的古战场,最是多冤魂的,经常闹鬼,这个杨柳村,他昨天逛过,根本没人。

    东楼用气运力,发现自己完全恢复。再看看身上,昨天明明飞那么高掉下来,竟然一点淤青都没有,难道这一切,都是他做的梦?或者,真的是撞见鬼了?

    东楼慢慢往门口走,那木门落满灰尘,连一个手指印都没有留下。

    他武功自诩能跟旧时月色媲美,容颜能和温如玉媲美,但是他此时此刻,真的是害怕了。

    平生,他就没怕过什么。

    走了两步,一个踉跄,

    打开门,他迅速跃身,往东方飞去

    就在不远处,一个白衣人站在树上,戴着斗笠,看着这一切,他,便是温临风。斗笠隔着帷幔,根本看不清人脸。

    “朗朗日光照天地,皎皎月辉相因依。一在白昼一在夜,从此人间无阴翳。日月叠璧色交辉,丽天华宇万古长。温生季氏谁人见,独坐江湖钓文王。”

    二月初四的清早,这首暗喻诗便以童谣的形式传遍了长安。此时的皇上,正在御书房。王麒刚将这消息送到皇上手中。

    李君晟正看着纸上的这首诗,此时的他,比任何时候都要重视这些江湖消息,毕竟那块凭空而来的玉,实在不能教他心安。

    王麒道:“陛下,这首诗到底暗喻些什么呢?”

    李君晟道:“两个人,一个人如日光万丈,一个如月流辉皎洁。是万古一见的奇才。不过此二人却不得用,还在等待圣明的君主。”

    “这首诗反意极浓。难不成是这两个人是未来天下动荡的主要因素?”

    “不排除这个可能,两个稀世奇才,还在等待明君圣主,这等的人,到底是谁呢?”

    “陛下可从诗中得到其他的线索?”

    “如果单从诗面的意思,诗中用了温峤和季扎这两个典故,我料所指代的两个人,应该是一个姓温,一个姓季。一个比于日,一个比于月,两个人的名字中都带有玉字,我猜这温生,应该指温朗如玉,至于季氏,我怀疑可能指旧时月色。”

    “温朗和旧时月色?若是旧时月色比于月,以旧时月色在江湖上的口碑,也当得起。可是将温如玉比于日,在旧时月色之上,这恐怕有谬误。”

    “旧时月色被江湖推为正道栋梁,武林皇帝,这诗中的月,他当得起。可在武林皇帝之上的那个温生,倒是极其耐人寻味。”

    “以日相喻,不管是谁作此诗,可见此人志不在小。”

    “这首诗这么写他,可能他真有不为人所知的能力吧。”

    “陛下还是觉得此人有可能是温如玉?”

    “天下第一榜中的人,都有可能。毕竟玄金宝剑一直在江湖上上,如今传国玉玺出现,可就不只江湖事了。此次南下,并不是简单的事。”

    “天下第一榜中,本就是旧时月排在第一。这诗中的温生,竟然在旧时月色之前,或许不是天下第一榜中的人物也未可知。”

    “除了天下第一榜,在江湖上有影响力的温氏可有他人?”

    “从我们目前所知的信息,并没有。只是那温如玉,仅仅是个大夫,即便医术超神,也不可能是影响江湖风云的人。”

    “不一定,他虽不会武功,这么些年,你不是查他的信息,也没有比旧时月色多一些。可见此人,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何况,若是我们已经发现了他,那些暗中的势力,更不用说了。这一首诗,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无非将温如玉推到风口浪尖,到时候看他的应对之策了。天下第一榜中的人,还有两个人身份神秘之人。一线天和神秘人。若是一线天或者神秘人中有一人也姓温,那情况就另当别论了。”

    “神秘人和一线天,除了目前上江湖上传言的一些信息,并没有更多消息。至于他们的姓氏,那神秘人的还好说,毕竟旧时月色跟他相熟。一线天的,除了知道身背玄金宝剑,其他的一无所知。”

    “你可记得玄金宝剑当年铸造师的姓氏吗?”

    “温秋生?您的意思是一线天,有可能是温氏后人?”

    “一千多年前,温秋生主持锻造玄金宝剑。玄金宝剑又被誉为斩龙剑,当时一直由温家保管,后来天下动乱,玄金宝剑亦随之消失,天下陆陆续续传言着玄金宝剑的下落,一直没人真正见过,直到数年之前,玄金宝剑问世,一线天出现。”

    “陛下,那玄金宝剑的真伪,到底如何判定。”

    “从表面上来看,玄金宝剑是世界上最坚硬的武器,但是这点并不足以判定玄金宝剑的真伪。最终鉴别的标准,还是传国宝藏的七道机关。”

    “目前我们已知的,只有传国玉玺,玄金宝甲和玄金宝剑,还有七星钥匙。”

    “你可记得传国宝藏的诗谶?”

    “江山一统,千秋万代。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天下人人都知道这诗谶,却无济于事。传国宝藏相传是秦皇陵,就在京西,多少人去却都不知所踪。”

    “传国宝藏就是秦皇陵,而且,那传言中的天下四大至宝,确实都和传国宝藏相关。”

    忽然间,李廷进来道:“父皇,我的东西清好了,您要不要去过目一下。”

    卢家兄弟也跟着跑过来了,忙忙地向皇上行了礼,又向王麒行了礼。

    李君晟道:“你们两个过来做什么?”

    卢安道:“陛下,太子殿下说要出去,让我们清了四箱子东西呢,这不刚才还有个玉枕,不知道该不该带,正准备问殿下呢。”

    李君晟看着李廷,李廷向个犯了错的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半晌,李君晟方道:“你们两个先下去吧。”

    卢家兄弟方退下去了。

    李君晟方向李廷道:“你要带四箱子东西,都是些什么呢?”

    “一箱子衣服,一箱子吃的,一箱子路上打发时间用的玩意儿,一箱子文房四宝,父皇,你看我,出去还想着学习,孩儿觉悟高吧。”

    “每个人出去衣服只带三套,你带一箱子是要干什么?”

    “三套衣服,怎么够换。”

    “都说了这次出去不是游山玩水,是出去办事情,你要是想着一天换一套,那还是留在宫里吧。出去了,没人帮你洗衣服。”

    “卢家兄弟不带上吗?”

    “我昨天已经告诉你,出去的事不要向任何人泄露,卢家兄弟现在可都知道了,你昨天是怎么答应我的?”

    “他们是我的贴身随从,怎么不能知道?”

    “如果你做事只顾前不顾后,考量只想眼前不顾大局,你这东宫的太子,确实当着没多大意思。”

    李廷脸一红,这点,他没想太多。

    李君晟又道:“你自己去想清楚吧,这次出去不比往年,初二的情景你难道忘了吗?”

    李廷又沉默了。

    李君晟道:“下去吧。”

    李廷一脸闷闷不乐。

    又向王麒道:“你就留在书房吧,我去长安街上看看。”

    “陛下,您怎么去长安街啊?”

    李梦天从书桌的地下拿出一个斗笠。

    王麒看了不觉哑然失笑,这样子,便是要装成天下第一神秘人了。王麒将自己的黑色斗篷脱了下来,李君晟穿了那斗篷,拿着斗笠便出宫了。

    如李君晟所料,这一切,都被人看在眼中,只是还不知道,出去的是李君晟。

    一个小黄门偷偷地出去飞鸽传书了,皇城一处屋顶上,戴着斗笠的温临风唤下了那飞鸽,看了书信内容,又将飞鸽送出去了。

    而当他正要离开屋顶的时候,又一个飞鸽出来,他唤了下来,上面写道:“神秘人在京城。”

    温临风笑道:“连我的行踪都不放过了吗?”

    温临风方走到朱雀街上,却见远处一个白衣斗笠人走过来,他怎么会想到,那个人正是当今天子,李君晟。

    李君晟自然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朱雀街上,碰见衣着装饰一模一样的白衣斗笠人。自打当年天下第一杀手杀错了不少白衣斗笠人之后,许多假冒神秘人的白衣斗笠人都弃了那身行头,当然,总会有难么几个胆大的人不怕死的,继续模仿。

    温临风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今日让你遇见我,算你倒霉了。”

    眼看着白衣斗笠人向自己走过来,李君晟嘴角浮起极浅极淡的微笑。两个人走到一处,白色披风,白色衣衫,衣衫的花纹,白色斗笠,白色帷幔,皆是一模一样。

    唯独不一样的是,隐隐可以看见,神秘人的腰间多了一支玉箫。

    这样的装扮,在长安城内并不会引起什么人的注意。除了那些别有用心的人除外。

    两个人隔着两层帷幔,更看不清对方的样子了,这也是李君晟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神秘人呢。他神态十分从容,而他也感受得到,对面的人,就是真正的天下第一神秘人。

    在温临风看来,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假扮他的人,能这么从容随意地站在自己面前的。通常,若是一般的人假扮,最怕遇见和自己相同装扮的人。眼前的这个人,却是个例外。温临风不得不对这个人刮目相看。

    两个人风度体型,皆十分相似。而此时,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走向旁边的一个茶馆。

    在京城,最多的就是茶馆了,天朝有好茶的风尚,喝茶比喝酒讲究多了。所以京城,除各色商铺,就是茶楼最多。

    李君晟本没打算进茶楼的,只是两个人,这样面对面的站着,太具挑衅意味,还是找个地方坐下来缓解一下这种剑拔弩张的氛围再说。

    所幸,两个人想到了一处。

    两人同时进了茶楼,同时走到一张桌子前,坐了下来,两人的动作一致到令人咋舌,若不是大家真真切切地看到这是两个人,还真以为是看花眼了。

    小二过来道:“二位客官,不知您要什么茶呢?”

    “雨前龙井。”两人一起回答。两个人都听得出来,对方易了声。

    易声之术可比易容简单得多,正如很多人,能模仿出许多动物的声音,有很多人能模仿出不同人的声音。比如京中那些口技者,一个人说书,能一人演出整个书中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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