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沉默两秒，他转身就走。
“哎哎哎你上哪儿去！”在原地对着公告栏张大嘴愣了半天，季盛回过神儿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人了，“戚九！”
戚九一言不发地上楼，他记得那位鬼使处长的办公室应该是在二层。
“这下今年的保底够了吧！”果不其然，刚上去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坐没坐相站没站样地赖在沙发上，陆时杉眉飞色舞：“我之前还在担心年底又要被罚！没想到出去一趟齐活了！真是上天有好生之德，怜惜我这朵娇花！”
话音刚落，“上天”从天而降。
“打扰了。”低头鞠了一躬，戚九面无表情地抓住“娇花”的衣领，“我们得谈谈。”
在过路专员惊恐而又八卦的目光中拎小鸡崽儿似的将人拎回三楼，戚九咔嚓一声反锁上办公室的门，然后信手把拼命挣扎嗷嗷乱叫的领导扔去了墙角。
接着，他上前两步，把手撑在墙上。
两人身高相仿，因为暴怒加成，戚九的形象此时看上去还要比被牢牢圈在墙角缩成一团的陆时杉高大一些。
他低头看向那双黑漆漆的眼睛。
“小九！”对峙两秒，陆时杉惊恐道，“咱们有话好好说，不要随便搞壁咚！”
“解释。”戚九言简意赅，半步没退。
“我真的没有骗你！”脑筋一转，明白了他在说什么，陆时杉哭丧着脸，“局里确实是分配到各处再平均发奖金的嘛！”
只不过分配金额因处而异，从几百块到几十万不等，甚至还有某些被倒扣钱的不争气部门。
戚九无话可说。
他当初脑袋一热答应下来的时候怎么就没考虑到这个问题！加起来只有两个人的部门怎么会比十几人的好！
但这不是最让他生气的地方。
“刚才你说的保底是什么意思？”看着几厘米外那张好看的脸，戚九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动手。
“每处每年必须完成最基本指标。”陆时杉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至少处理十个以上灵体。”
戚九惊了。
实习期一周他就能抓这么多！
“你”终于被气得笑出了声，他咬牙切齿，“你到底怎么回事儿！”
整整一年连十个灵体都抓不到，这已经完全超脱了“普通”的范畴，直接进入了“真·弱鸡”的领域。
“都跟你说过了！我是看脸被招进来的！”被压到墙角逼问了半天，陆时杉也委屈，“当初选的时候一到五处都弄完了，我等着走个过场回家吃饭呢！谁知道那帮人说要找个好看的充门面！我连晚饭都没吃就被拉走了！”
戚九：“”居然真的是看脸！一向以严苛闻名的执行局也会做这种事！
他感觉胸口隐隐作痛，甚至都没力气再指责陆时杉——毕竟如果按这个标准，确实挑的完全没毛病。
“那什么，确认表我还没交上去。”见戚九被气得脸色发白，陆时杉挠挠头，“小季盛儿今天来找过你吧？我把那张表撕了，你等会儿去五处直接报道就行。”
说着，他身子一矮，哧溜一下从戚九手臂下钻出来，想要跑去翻确认表。
“站住。”还没跑出几步，戚九开口。
或许是方才那一连串揪领子拽人壁咚的动作有些粗暴，陆时杉的右肩隐隐洇出些许血色，大概是被水猴子挠出的伤口撕裂了。
被这么一叫，他就呆呆地站在那儿手足无措地发愣。略显瘦削的背影在没有第三个人的空荡办公室里显得有种莫名的孤单。
算了看着陆时杉肩头的那抹红痕，戚九勉强压下心中的火气。这个领导能力差是差了些，但毕竟长得人模人样，心也不是很坏
“我就知道小九你不会抛弃我！”下一秒，人模人样的领导转身嬉皮笑脸的扑上来，“你最好了！”
“”这一次，戚九是真的非常想打人。
“我可以留下来。”被结结实实抱了个满怀，怕再扯到陆时杉身上的伤口，他不敢做大动作，语气却非常坚定，“但我有几个条件。”
午休，食堂。
眼尖的专员们发现往日总是吊儿郎当无所事事满面春风的陆处长一个人缩在角落里，那张祸国殃民的脸上写满了“这世界太残酷我想去死一死你们谁都别拦我”。
“大爷。”被特许可以暂时留在执行局的陈琛飘了过来，“失恋啦？”
“你二爷看我不顺眼，强迫我工作。”陆时杉凄凉道，“他现在正在办公室里翻卷宗，准备再找一个新案子折磨我。”
“你说说——”他拿调羹指了指自己的脸，“我这种靠脸吃饭的人在办公室里睡睡觉吃吃零食不好吗？怎么就非要出去跑外勤？”
要不是为了完成指标，这次他根本就不会去江边找老陈头儿！
“二爷还年轻，上进点是好事。”陈琛劝道，“再说了”
出去好像也不是你动手啊。
陆时杉瞪了他一眼：“滚！”
“——大爷当时就是这么说的。”被骂跑的陈琛转头上楼，在办公室里热火朝天地跟戚九打小报告。
戚九挑了挑眉。
忽略看到陆时杉孤零零身影时突然的头脑一热，他坚持要留下来的原因有二。
首先，虽然确实被坑了一把，但人少有人少的好处。除了奖金之外，执行局里的专员也会根据等级不同发放相应的工资——这一次他拜托陈琛去偷听清楚了，每个处的高级专员名额有限，除了处长只有两个。
六处在这一点上还是很占便宜的，专员就他一个，到时候这个名额不给他给谁？
其次戚九摩挲了一下手里的卷宗。
一想到大厅里的那张照片，他就火冒三丈。
倒不是因为后勤部门故意恶搞出的“囍囍囍囍囍囍”，而是公告栏所代表的含义。
虽然老半仙是野路子出身，被教出来的戚九更是野路子中的野路子，但他的个人能力从小就实打实的摆在那儿。不管是之前在小县城里跟着老半仙做活儿，还是参加执行局的实习考核，他的职业生涯里根本就不存在“差劲”这两个字。
而现在，这张照片把他这么多年的努力和成绩全毁了，直接打上了吊车尾的烙印。
戚九面无表情地盯着卷宗，神色透出几分冷冽。
不过他的脸色很快又和缓下来，执行局考核的标准以涉案的灵体/精怪/邪祟数量为准，想要刷出好业绩，只要找一些牵涉众多的案件就行。
继续在送过来的材料里翻找，刚找到一个看上去合适的，门被推开了。
“小九啊！”陆时杉冲他摇摇手上的钥匙，“你看材料看累了吧？要不要现在就把你的东西搬到员工宿舍去？”
一边说，陆时杉一边笑，可谓是领导的关怀如春风般温暖。
戚九怎么会不知道他打的算盘——今天找不到合适的案件，明天就不用出外勤了。
“好啊。”戚九合上卷宗，从善如流道，“那谢谢陆处了。”
其实他也没什么东西，就一个放在小旅馆的旅行箱，里面装了一些简单的个人物品。
但陆时杉坚持要跟他一起去，美其名曰害怕他迷路。结果等到拿上旅行箱，就开始找诸如“天气真好我们在外面走走”“街那边有家不错的点心要不要尝尝”“三条街外的博物馆今天开展览不去看后悔一辈子”等各种理由浪费时间，就是绝口不提回局里的事。
戚九也不戳破，可劲儿由着陆时杉闹。
“陆处。”当陆时杉准备第三次介绍路边的糖人时，戚九看到了之前在卷宗上标注的地点。
马路对面是s城一家名气不小的公立医院，前去就诊的群众非常多，口碑很是不错。但就在昨天，区警局向执行局转交了一起有关这家医院的案件。
“去看看你肩膀上的伤吧。”于是他转头，“那天处理太仓促了，还是让医生开瓶药比较好。”
“拜托，我那可是水猴子抓——”陆时杉正想拒绝，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是个耗时间的好主意，兴高采烈道，“小九你真是太体贴了！”
戚九微笑不语。
拖着行李箱走进医院大厅，他赶在陆时杉之前朝分诊台的护士开口。
“请问”他指了指旁边还在窃喜的陆时杉，“他不举看哪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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